企业生产厂区。

赵道凯扛着水泵下水准备打藕。

十几年前，国民美食节目《舌尖上的中国》向全中国介绍了各地美食。在第一季第一集中，这档节目花了相当篇幅介绍湖北莲藕和煨出来的绝美藕汤，也将挖藕这项原始又辛劳的工作展现在大众面前。很多人看得“边流口水边流眼泪”。

十几年过去，挖藕人的境况有了改善。

虽然他们还要常年泡在淤泥里，但借助新工具和电商，他们不必再像浮萍一样“逐藕而居”。当地莲藕产业为挖藕人提供了一种“确定性”，在挖藕时节，他们不再因第二天没活而焦虑，每天都可以拿到一笔不错的收入，高的时候每天能有700元。

2020年，拼多多通过直播向全国推介洪湖地标性农产品洪湖莲藕，当地龙头企业每年在拼多多的销售额达到3000万元。在“互联网+”形态下，当地电子商务产业蓬勃发展，通过电商带动，成就了洪湖莲藕这个地标农产品的同时，也让当地挖藕人过上了想要的生活。

“打藕”

洪湖市万全镇的挖藕人赵道凯已经在湖里泡了三天时间，做着这一季挖藕的收尾工作。过完年回来，湖北的冻雨打断了赵道凯继续干活儿的行程。天气放晴，他成了这片湖里唯一的挖藕人。

相比过去传统、纯人力的挖藕方式，赵道凯用水泵辅助挖藕，省时省力。打开插在岸边的水泵，水从高压水枪另一头喷射出来，迅速把已经挖出来漂在水面的藕卷在一起。赵道凯跪在湖底的淤泥上，弯下腰，左手手掌慢慢在淤泥上摸，右手掌握着水枪喷水的位置，“轻轻地用手掌拨过去，如果水下的荷梗不够硬挺，倒了，说明泥土里没有莲藕，如果足够硬挺那就有”。

确定了莲藕的位置，赵道凯拿水枪将藕一侧的淤泥冲干净，边冲边摸索藕的生长走势。水枪冲到莲藕尾部，再回来冲莲藕的另一侧，等两侧淤泥冲刷干净，从尾部轻轻把莲藕抽出来，往身后一甩，就会自动浮在水面，等结束后再打捞上岸。

这种方式被称为“打藕”。熟练的打藕人从发现莲藕到莲藕浮在水面上，只需要一两分钟，相当于传统挖藕时间的五分之一。

尽管如此，“打藕”依然辛苦。赵道凯在摸索时一直保持着跪姿在淤泥里一点点爬行。他已经连着干了三天，每天从早上8点到下午3点一直泡在水里，每天能用水泵冲刷四五分藕田，挖五六百斤莲藕。现在，这片藕田只有他自己在扫尾，7个小时里几乎不喝水也不上岸休息。

赵道凯还有一个35岁的徒弟，是这一行记者见过的年纪最小的。“年轻人出去也不想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儿。”赵道凯说。

家乡味

对于湖北人来说，莲浑身上下都是宝贝，当地有句俗语：“春吃藕簪夏吃莲，秋冬煨藕到过年。”莲藕一年四季都能满足湖北人的口腹之欲，是享受不完的自然馈赠。

邱珍兵离开万全镇后，在温州一家国企做过保安队长，馋的时候就从市场上买粉藕煨汤。在湖北，几乎所有人家每月都要煨一两次排骨藕汤，对邱珍兵来说这很简单，已经刻入他的基因，每次吃藕汤他都会想起老家的父母。

为了赡养父母，邱珍兵回到老家，他看了一圈儿工作，他们这个年纪拿到的薪资都很低，“每个月也就2000多元钱”。最后邱珍兵决定出苦力挖藕，给一个几十年经验的老师傅当徒弟，只要管他饭就行。

九十月份的湖北天气依然炎热，挖藕必须在太阳升起前的凌晨开始，邱珍兵跟在师傅后面从早上4点就开始工作了。经验丰富的师傅，第一铲下去挖淤泥，距离莲藕只有小拇指宽，这个技术活儿可难倒了邱珍兵，一开始荷梗一铲，他要么找不到莲藕的位置，要么用力太大铲到莲藕，莲藕断了淤泥灌进去，就不值钱了。后来邱珍兵也用“打藕”的方式，打出来的藕表面干净，不像泥藕抹着厚厚一层泥巴更易保存。

2023年12月到过年前，邱珍兵和赵道凯没休息一天。他们从上到下穿三层保暖内衣，在冷水里泡六七个小时挖藕。有次赵道凯没有把打好的莲藕从湖里捞起来，第二天藕便被冻在湖面上，所有的莲藕都被冻烂，白白浪费了一天力气。

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。邱珍兵说，儿子在洪湖市区的婚房都是他一点点挣出来的。有了孙子之后，他每个月还会给儿子2000元做补贴。

挣钱不用远走他乡

赵道凯和邱珍兵这样的挖藕工，都在为一家莲藕类生产企业工作。2017年，这家企业入驻拼多多，不到三年便在莲藕品类的销量做到了第一。2020年，拼多多推介这家企业在央视开启了一场线上直播，向全国推介洪湖地标性农产品洪湖莲藕。2023年该企业在拼多多的年销售额达到3000万元。

像赵道凯和邱珍兵这样的挖藕人，每用水泵打出一斤藕卖给企业，就可以挣7毛钱。

“藕成熟的时间都很相邻，所以找活儿都是阶段性的，有活儿的时候扎堆，没活儿的时候磨人。冬天也没什么事做，只能干耗着，还得不停找人打听。”没活儿的时候赵道凯心急，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家需要挖藕人，他们的条件对只会用水枪“打藕”的赵道凯来说有些苛刻：“你会挖泥藕吗？我们只要挖泥藕的（泥藕市场价高保存时间更长）。”“挖断的藕一分钱都不付。”“我们只要白白胖胖的标志藕。”

运气好找到了活儿，赵道凯要匆匆带着工具赶过去，但时间也在等待和寻找中浪费了。现在，赵道凯很满意固定的工作时间和地点，他不用再凭运气找工作。

对于邱珍兵来说，他也厌倦了这种“逐藕而居”的生活。为了照顾父母，他从温州回到老家洪湖。

以前在别人家干活，五六十个人住在联排简易房子里，那时邱珍兵还是一个挖泥藕的新手，满身是泥无法洗一个干净的热水澡，只能擦擦脸擦擦身子，也甚少换上干净的衣服。晚上他躺在床上，既要忍受挖藕带来的身体不适，还要忍着白天挖得比别人少的无奈和怨气。

现在，通过拼多多藕有了稳定销路，他可以回家慢慢享受一天里的休憩。“谁不想在干完活儿之后回家洗一个热水澡，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呢？”邱珍兵说。这个小愿望他终于实现了。